Odion專欄 / 《路邊野餐》:扭曲的時間與陌生的現實

2015/12/01|
by Odion
文/ Odion

中國導演畢贛以《路邊野餐》拿下金馬最佳新導演,本片於金馬影展播映後,影迷謂之神片。《路邊野餐》是畢贛的首部長片作品,第一次出手即在金馬獎奪下大獎,成為今年華語片最令人驚豔的幾部作品之一。本片的生猛無懼、夢境現實水乳交融的技法絲毫看不出來是一個二十六歲導演的作品,其深厚的文學底蘊與操作時間藝術的驚人調度,均標誌著華語電影圈未來大師的誕生。電影以一段金剛經節錄作為開場,過去華語電影扣除蔡明亮等大師級人物,多數在影像中節錄經文者,多言不及意、不知所云,時常能在故弄玄虛的矯作中引人不快,猶記華語影壇上一次有人引用金剛經是劣評如潮的《沙西米》。

但畢贛顯然清楚知道金剛經文與片中不斷叨唸的詩文(導演自身的創作),所產生文學陌生感將帶領觀眾推離現實,營造出恍如隔世的迷茫距離感。片中大量的手持鏡頭與人物場景均本該構成極為寫實的調性,正是因為文學造成的陌生化,方使電影始終與現實維持著朦朧的距離。認真追究起經文、詩文與本片的關係,既可以說是互文互視,亦可以看作毫無關係,卻又能對電影本身調性與高度產生關鍵性的作用。

鏡頭語言的寫實性與主角老歪騎車的長鏡頭、火車穿越隧道望向光點的鏡頭,均是向侯孝賢《南國再見,南國》致敬,不難發現台灣新電影對導演的影響。台灣音樂也在電影中扮演相當的角色,如李泰祥〈告別〉等作品。不僅是對線性時間的揉捻,亦成為前世今生的牽引。台灣元素竟在中國導演手中玩弄出一番新生趣,金馬獎頒給新導演獎,無疑是今年影壇最動人的一筆。

片中有一顆長達四十分鐘的長鏡頭,單論技巧面,這一長鏡頭是非常粗糙、技術水平不足的,觀看的當下不斷思索長鏡頭之必要,甚至看得有些不耐,近來運鏡流暢、場面調度華麗的長鏡頭電影如此之多,何以這四十分鐘會成為國外影評關注焦點,但隨著長鏡頭中不斷揭示些微訊息,得以與電影的前半部產生異樣的連結,這時現實與夢境的邊界逐漸溶解,直到片尾的閃回,頃刻間跨越線性時間、超脫生死疆界,長鏡頭成了如癡如醉、迷茫而真實的人間幻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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