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nna專欄 / 《聶隱娘》:在,而不見的,刺客蹤影

2015/09/02|
by Anna
文/ Anna

「方格完美而純粹地捕捉下人物的臉龐,是肖像鏡頭最好的比例。人物在這樣的方格中無法偽裝、沒有干擾。觀眾看到的就是劇中人物,就是我們觀影時注意的重點。我們不會錯過他們的一舉一動。」

這是導演札維耶多藍為何選擇方格比例拍攝《親愛媽咪》的原因。

侯孝賢導演則用了相同手法拍攝,透過方格比例,我們與聶隱娘的距離更近了。

清早在馬市一名黑衣女子如風般的輕盈逆行殺了大僚,正如道姑所說的:為我刺其首,無使知覺,如次飛鳥般容易。

當劍道已練成,是否殺人就容易了呢?

魏博與朝廷彼此制衡,而更因維持和平而使得姻親聯婚,經歷數代後,最後當聶隱娘被道姑送回城中時,卻已與當時的小女孩不再相同了,而是以刺客的名義回城辦事欲殺田季中。

田季中說:當我十歲生病時,我印象中有個人老是在我身旁觀望著,那個人即是窈七,而如今這個眼神亦持續在黑暗中觀望著,亦是聶隱娘。

我想『聶』這個字正代表著三個耳朵,更能暗示出聶隱娘的那種沈穩低調的處世態度,靜靜的耳聽四方,更在俠與刺間細細聆聽自己心底深處的聲音。

重重布幔正如茂盛叢林般的令人難以捉摸,更難以看清那其間之他物,正如聶隱娘心中的掙扎,當劍道已練成,刺其首應如飛鳥般容易,但他卻屢次無法殺了田季中完成任務。

因為當人與動物最大的差別,正是多了那份惻隱之心。

當聶隱娘放了玉訣在田季中房裡時,玉訣之意代表著決絕二字,更代表將過往情分放下劃清界限,以能斷了後路而能完成任務,但恕不知放下其物容易,但要能夠放下那顆心何其容易。

在長鏡頭下的空曠叢林中,更突顯出刺客正如同身處其中之孤單。

當窈七如同鳳凰般的坐落枝頭觀看底下一切,卻發現眼前望去的即是主公與孩子們的天倫之樂,在你來我往的打鬧下不無感受到最純真的父愛,原來俠女與刺客間的距離只在於情義。

一個人,沒有同類。

侯導說:我感覺人是最有趣的,而景框只是現實世界裡若有是無的框架,在這框架內我看到了聶隱娘內心深處的愛恨情仇、糾結交錯的情感掙扎,而一切更彷彿山水叢林間的純粹,因為自然。順性而發,更順心而長,因聶隱娘的性格與當時的時空背景因此被道姑帶走而培訓為刺客,此為順性,而因人人皆有惻隱之心而順心使得收刀不殺,此為順心。

劍道無親,不與聖人同憂,汝劍道已成,唯不能斬人倫之親。

隱隱約約中時而明晰時而模糊的影像,幾乎貫穿於全片。更在鑼鼓節奏與樂曲間的擺盪下無一不再次道出聶隱娘之心浮動。而她在父親面前說著「青鸞舞鏡,娘娘就是青鸞」,像是解脫般的體悟,更是道出了最終所選擇的:不再是一個人的自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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