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llen專欄 / 《吸血鬼家庭屍篇》:反公式的血色喜劇

2015/07/01|
by Allen
文/ Allen

近年來,恐怖片為「偽紀錄片」手法的主要大宗,而「吸血鬼」的電影類型則在《暮光之城》(Twilight)之後加入了更多浪漫與日常的元素,但當兩者因為大量的使用、挪用而陷入一攤死水之際,將兩者揉合喜劇元素而成的《吸血鬼家庭屍篇》(What We Do in the Shadows)無疑是一個嶄新的突破。

本片由傑梅奈克萊門特(Jemaine Clement)與塔伊加維迪提(Taika Waititi)兩位道地的紐西蘭人自編自導自演,分別擔綱演出戲份吃重的吸血鬼Vladislav與Viago。傑梅奈是搞笑重唱組合「痞客二人組」(Flight of the Conchords)的成員,曾以半自傳故事改編的同名HBO喜劇及其音樂專輯入圍艾美獎並榮獲葛萊美獎的殊榮;塔伊加則是紐西蘭知名電影導演,2004年的處女作《兩車一夜》(Two Cars, One Night)即獲得奧斯卡最佳短片的提名,2010年的《毛利男孩》(Boy)更成為紐西蘭當年度最賣座電影。兩位編導在音樂以及影像方面的專長,以及共同對於喜劇創作的熱愛,不難想見《吸血鬼家庭屍篇》在類型電影中的與眾不同。

拜歐美文學、電影之賜,一般大眾對於吸血鬼的認知與想像已有相當的基礎,舉凡吸食人血、長生不死、變形成動物、陽光會致命、懼怕十字架、沒有倒影、要邀請才能進門等幾乎都是無需贅述的特徵,《吸血鬼家庭屍篇》的有趣之處,就就在預設觀眾有相關基礎認識的情況下,透過攝影團隊跟拍的紀錄片方式,呈現四個不同「世紀」的吸血鬼同居生活的內幕。在據稱長達125小時的原始母帶中,編導們以開放式的台詞與表演方式,累積大量看似生活瑣事、卻充滿趣味的片段,以獨樹一格的黑色幽默建構出一個屬於紐西蘭獨特的吸血鬼次文化,在血腥恐怖與惡搞爆笑之間達到出色的平衡。

整部電影滿載了對於吸血鬼(以及狼人、殭屍)類型電影的嘲諷、調侃與致敬,諸如:因為沒有倒影,所以出門前的換裝需要靠他人的素描來得知自己的整體造型;沒被邀請就不能進門,因此有專門為吸血鬼服務的BK酒吧供其狂歡;在有了電腦之後,除了上網競標家具、跟地球另一邊的僕人視訊,還不忘上youtube目睹日出的美景;因為可以無重力的漂浮,所以在烙狠話單挑的時候會講「像個男子漢站在天花板上」;狼人的首領以「我們是『狼人』(werewolf)不是『咒罵的狼』(swearwolf)」的諧音冷笑話當作團體的教條;外表年輕、實際上已經三百多歲的吸血鬼與年邁的老太太相戀,笑說自己是老牛吃嫩草等等。

電影諸多噴飯的笑點,全仰賴這些吸血鬼冷面笑匠地演出:中世紀的Vladislav性格乖戾、喜好拷問人類,但是卻始終難跨越前女友造成的陰影;18世紀的Viago風度翩翩,雖有極度的潔癖卻老是咬錯頸動脈弄得一片狼藉;未滿曾是納粹成員的200歲年輕吸血鬼Deacon個性愛恨分明,但對於古板的教條嗤之以鼻;超過8000歲的資深吸血鬼Petyr則是沉默的一家之主,受眾人敬畏,因此有家庭事務討論與參與的豁免權;Nick則是意外從「食物」被Petyr亂入後變成吸血鬼,還在適應期的他到處炫耀自己的身分,也因此引來吸血鬼獵人的關注而被驅逐;Nick的人類摯友Stu木訥但卻討人喜歡,成為家中唯一非吸血鬼的成員,但時常被搞不清楚狀況的Nick拖累。

《吸血鬼家庭屍篇》用鮮明的角色形象,一方面在輕快的節奏與配樂中勾勒出一幅吸血鬼家庭生活的生動畫像,偽紀錄片的方式既合理化了菜鳥演員生硬的演技,卻又故意使用誇張表演與粗糙特效,製造出真真假假的衝突效果;另一方面,劇情也安排透過Nick變成吸血鬼、Stu變成狼人的契機,讓原本的吸血鬼家庭得以和人類與狼人接觸與相處,扭轉了兩者原本獵物與冤家的關係定位,開啟的「族群交流」與「多元成家」儼然反映了紐西蘭多元的社會組成,在笑鬧之中增添幾分期許,更顯編導在構思上的機智與靈巧。

把玩著好萊塢逐漸匱乏的詼諧、拼貼與聰明,《吸血鬼家庭屍篇》操著字不正腔不圓的口音,把一個看似平淡的故事說得饒富趣味,也將亙古不變的吸血鬼題材發揮出「反公式」的創意。長著尖牙的嘴仍然啜飲著紅潤的鮮血,但這次不用貪婪的噬咬讓人嚇破膽,反而耍著幽默與喜感,出乎意料地讓人笑開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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