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 DAMMI
儘管《該死的順序》(Kraftidioten)仍遵循類似復仇電影的路數,得突破重圍,才能得償宿願的模式,卻也還能另闢蹊徑,不再單一被害者觀點而是眾角色情緒被牽動,導致事情的範圍拉大,戰線拉長,連無關緊要的人躺著也中槍。於此之下,直接或間接地帶出故事背後隱藏的社會問題,以及種族主義下的悲歌。這是『該死的順序』。
其實一開始對這部電影有些抗拒,畢竟如果此一復仇電影淪為如同電動玩具打怪一樣,一一破解益發困難的層層阻礙的話,著實了無新意,但當片尾字幕出現時,反慶幸自己有觀賞到這部電影。
開頭是單純的,與其他復仇故事的起手式類似,即前一夜才獲頒優秀市民的Nils,卻在隔天得知自己的兒子死在路邊的消息,孰可忍孰不可忍地在得到線索之後,踏上復仇之路。不同於多數同類型的電影僅就復仇者觀點以及敵人應對為主軸,這部電影納入更多人的想法及情緒,讓原本只是單純的復仇,演變成黑幫間的火拚及組織內的忠誠與背叛,猶如骨牌效應,一發不可收拾。
獨具匠心的一點,當有人死亡時,導演便拉上黑幕,呈現該角色的名字以茲悼念。這樣的形式讓我有種計數的感覺,似乎強調了在這個兩個小時左右的電影裡,平均每幾分鐘就去世多少人的想法,不須掐指一算,就令人不勝唏噓,況且肇始一切的濫觴為個人接觸毒品的行為,更加不寒而慄,而導演也好似怕大家忘記一樣,在復仇進行到一半時,藉由友人告知Nils誰家兒子染毒的消息再度提醒大家。
於是這就不再只是單純的復仇電影而已,於行動的過程裡直面了這個國家,雖然福利制度再好,但仍潛藏著棘手的社會問題,除了毒品之外,尚存在著移民的問題。儘管將移民塑造成反派角色,或/及和毒品連結,通常為有類似核心的電影幾乎常用的設定,彷彿外來者的身分便是原罪,不過Nils本身也是個移民者,他的優秀市民殊榮重新定義了『移民』,顯示這樣的隱憂或許是有方法解決的,惟開頭的某一幕裡,友人勸他進軍政府的對談以及後來警察直接以偏概全了自己兒子的場景,除了影響Nils的決定之外,或多或少暗諷著政府對這些問題的冷淡。
又或許偷渡了些種族情結也說不定,潛台詞為「你們這些外來的就是愛給我搞破壞」,以本地的黑幫老大Greven為首,儘管劇本裡純粹描述了他對手下被殺害及後來兒子被綁走的激烈情緒以致接下來的以牙還牙,但精巧的設定及字裡行間其實隱隱顯露出優越感,如一直搞錯國族名字,帶點對外來者抱怨或說隨便打發的態度。與國家按兵不動相反的是,Grevan的暴戾之氣,早在和孩子討論對抗學校霸凌時便有所顯露,對照Nils毅然決然的挺身而出,對照無辜牽連的塞爾維亞人也來參戰,於是形成本土種族對決外來移民的戰況。
這都是對兒子的愛所導致,最原始的起心動念。由於這個劇本採納多方觀點的架構,因此我們看到非單線性的意圖,而是各個心思互文,比如說這個父子情深的概念,才是釀成這場大屠殺的關鍵,而無違和。若以Greven的黑幫為核心的話,格局也拉大到男人之間夥伴關係的革命情感,甚至還包括一場剛看到時有點覺得胡亂鑲嵌的同志情誼。
感受到導演試圖將這樣的復仇故事以小喻大,嚴肅面對相關問題,但又點綴著對這些行為舉止及意圖其他帶點嘲諷的解讀,而讓人噗哧的情節,或該說男人始終是個大男孩,似乎永遠擺脫不了那愚蠢幼稚的情懷,崇尚本能,連電影裡女性角色的力量也無法抵抗,不敵無限展延的大男人主義,一一退場,連Greven兒子口中迸出的『斯德哥爾摩症候群』也是絕妙的回馬槍。這些點點滴滴的反其道而行,倒讓電影雖放輕一些,但更有力度。
而我又喜歡導演在敘事上的收放,慢慢擴散出去後,最後還是回歸平靜,重返核心,當塞爾維亞黑幫老大拿著槍爬上Nils的吹雪車之後,不用言語,哀傷的心領神會,雖放下屠刀,但事端早已釀成,三敗俱傷,讓人感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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