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Jean

導演史派克瓊斯（Spike Jonze）的全新科幻題材愛情電影《雲端情人》（Her）自去年在紐約電影節上首映後，就引起了許多迴響，不僅在國家電影評論協會獲得了最佳導演及最佳劇本，也在這禮拜的金球獎拿下了最佳劇本，並且也入圍了今年的奧斯卡金像獎最佳影片、最佳原著劇本等五個獎項。但他的作品能得到這麼多的讚賞也不是第一次了，他原本就是一位非常出眾且創新的音樂錄影帶導演，直到他交出了首部電影作品《變腦》（Being John Malkovich）後，又再一次震撼了所有影評及觀眾。而他也一直維持著自己獨有的風格帶給我們《蘭花賊》（Adaptation）及《野獸冒險樂園》（Where the Wild Things Are）。而這次的《雲端情人》較以往不同的是，這是他第一次獨立完成劇本的作品。他也在與電影網站Indiewire 的訪談中，談到關於此片的科技技術、愛情以及與操作系統做愛的想法。

Indiewire：據說你是看過我們一篇關於與科技互動的文章後才啟發了你寫《雲端情人》的劇本，是否也讓你想起一些在真實生活中的心碎經驗呢？

史：是啊，最初的想法大概是十年前了吧！就是一個人類與人工智慧操作系統間的關係。但後來我也沒有再一直想這件事情，直到我開始思考這樣的題材與電影的拍攝，於是就成了一個很酷的點子！這可以說是一個階段性的想法，一步一步才慢慢變成現在的樣子。我的筆記裡記錄了所有的東西。

[caption id="attachment_25127" align="alignright" width="233"] 有自我意識並且能學習的人工智慧操作系統[/caption]

Indiewire：可以分析一下你在這部電影的創作過程嗎？

史：這是一個很好的問題，我應該要來看一下我的筆記本上寫了什麼。我覺得在經過重重困難之後，現在講起來簡單多了。當我在做這件事時，就是出於本能的直覺，然後慢慢發掘它，再演變成最後的樣子。

我先從這部電影會帶給我什麼樣的感覺下手，而我也一直試著保持這樣的想法，這也是我重複不停在做的事。我想你提到了其中一點，我總是把我內心的情愫參雜進去，但都在事後才意識到。現在回想起來，我思考了科技技術對於社會及日常生活的繁榮，還有使用科技的方式與人們接觸來構思整個故事，我用了這樣的設定來對照這部片真正想要講述的東西。就如你所說的，這部電影除了描述一段關係之外，還有更多與周遭每一個人相處的方式，以及那些在我們內心或是在我個人內心深處避免跟別人保持親密或接觸的情感。我想這就是這部電影真正要講的東西。

實際上，在我開始寫劇本之前，就已經在我的隨想筆記裡寫了很多關於操作系統在社會中所扮演的角色。這是一件非常有趣的事情，一開始對於操作系統的設定是以它為中心所發展出的故事，但是當我開始寫第一頁時我突然了解到「天啊！這些點子根本就不適用在這部電影，這根本就不是這部電影想講的東西！」然後我就從Theodore 這個角色開始著手了。

Indiewire：《雲端情人》可以說是你第一次獨立完成劇本的作品，在這期間你有尋求過何人的幫助嗎？

史：當然。不只是這部電影，每一部都有。我總會把我完整的腳本或初剪拿給我的朋友看，並跟他們討論。

在《野獸冒險樂園的》時候，其實我是可以自己完成的。當我跑去找戴夫（Dave Eggers）求救時，已經寫了60頁的筆記，也有一個完整的雛型出現，但我就是還沒準備好。我太緊張了，我需要他的指導、支持及祝福。除此之外，他也是一個全職的作家，我從他身上學習到了寫作的本質，思維的過程，還有練習，我想這對一個作家來說是很重要的。而這一次，我準備好了。

Indiewire：在寫《雲端情人》時有比較容易嗎？

史：當然，比起《野獸冒險樂園》簡單了些。因為戴夫的關係讓我覺得我做得到，一開始我們每天都一起撰寫草稿，到後來我自己著手進行時我還是會把我寫的東西拿給他看，他就像我的爸爸教我如何在沒有輔助輪的幫助下第一次騎腳踏車一樣。他給了我很大的信心。

[caption id="attachment_25136" align="alignleft" width="248"] 脆弱的坦誠而變的親密[/caption]

 

Indiewire：我最喜歡的一幕是Theodore 和 Samantha 第一次做愛的時候，這一幕有可能會成為整部電影的敗筆，或是最成功的地方，但很顯然是非常棒的。呈現出的是那麼溫暖柔和卻又充滿了熱烈的慾望，你是怎麼處理這一幕的呢？

史：這很有趣。想要拍一部能跟人們有所連接的電影，而我唯一能做的方式並且也是最重要的方式就是，我必須相信它，就是這樣而已。我對它有信心嗎？瓦昆對他有信心嗎？製片艾瑞克贊布魯南（Eric Zumbrunnen）、傑夫布夏南（Jeff Buchanan）對它有信心嗎？這就是我們所追求的。

我認為第一次做愛的這幕，在整部電影中是否會起作用，取決於你是否相信並感受到劇中角色所表達出的情感。Theodore 和 Samantha 因為將內心的情感展露無遺而建立起了親密的關係。將自己最脆弱的一面真實並坦誠的表現出來，我想這就是我們需要去感受的。

就性愛場面，或是她只是一部電腦這些方面而言，我們從來都沒有疑惑過。而這些在情感上來說表示了些什麼？又是什麼讓你自己變得脆弱不堪？而向親近的人表達那樣的慾望又代表了什麼？以及如何去感受到迷失在那種超越理智狀況的欣喜若狂中的興奮與驚歎？就是把它呈現出來，並讓它成為一回事。凱瑟琳基納（Catherine Keener）曾經說過很有趣的一段話，她說：「這就是戲劇，不論是有趣的、悲傷的、心碎的或是情慾的，都要真實的呈現出來。」

Indiewire：所有你的作品都是很特別的，有別於現在大部分的導演。儘管跟常態比起來是那麼的不一樣，你有曾經因得到讚賞而感到驚訝嗎？

史：我無法表達得很明確…我知道你說的是什麼。事實上，在《野獸冒險樂園》時沒有人能比我跟查理考夫曼（Charlie Kaufman）還驚訝了。我們以為我們只是拍了一部自己覺得有趣好玩的電影，真的很震驚！當我能知道有某個人因為我的作品或任何我做的事情而受到感動，這就是一件有意義的事情了。當你走進來的時候，我就知道你深深被《雲端情人》吸引了，不只是因為你說了些什麼，也感覺到了你的感受。對我來說，這就是最有意義的部分了。

 

 

原文訪談內容：Indiewir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