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專題] 在絕望之中看到希望:專訪《十二夜》導演Raye、攝影師周宜賢

2013/12/15|專題報導
by hsphere
台灣一直以來有一個非常特別的文化,就是販賣寵物,但這樣一個看似光鮮亮麗的產業背後,相對的造就了台灣嚴重的流浪狗問題,因為每一個嬌小可愛的小狗狗、小貓咪,多數都是來自惡劣養殖場,貓狗對於商人來說只不過是「商品」,他們不會去注重這些動物的生命權,更不可能去強調他們每一個生命的生活品質,這樣一個扭曲的輪迴裡,動物收容所往往是最不容易被看到的一環,而台灣今天有人願意花資源、時間,透過紀錄片的方式,完整呈現這樣的一個現實,確實也在社會中造成了一股力量。

《十二夜》是一部非常寫實的影像作品,寫實到在觀影的每一秒中觀眾都和片中的狗狗一起努力呼吸、掙扎以及哭泣著,而導演Raye和攝影師周宜賢基於什麼樣的動機拍攝了這部作品、又在拍攝的過程中獲得了什麼樣的省思以及他們希望帶給社會大眾什麼樣的力量?

 
狂:是什麼樣的機緣和動機拍攝了這部作品?

Raye:小時候我有機會去過收容所,最主要我是希望透過這個作品去告訴大家,收容所不是我們撿到小貓小狗然後拿去給他們,他們就會幫我們養他一輩子的地方;也許有些人知道在十二天之後他們都會被安樂死,但真的又有多少人知道中間這個過程他們經歷了什麼樣的故事?

那時候去到收容所的震撼其實非常巨大,因為那樣的環境和我們既有的印象是有大的差距的,會想像著為什麼這些動物會居住在這樣惡劣的環境下,在限定的時間內就強迫離開世界,之後我比較少再去想起這件事,一直到又碰到了當時一起去收容所的朋友,我們才又想起這段往事。當然我沒有什麼錢,沒辦法實質的幫助他們,我會的就是拍東西,對我來說只要有一台相機就可以拍紀錄片,所以我們又再度去瞭解台灣現在流浪狗的現狀。

 
狂:當初接觸收容所時有碰到什麼樣的困難嗎?

Raye:其實電影當中看到那些工作人員的自然反應...都是真的(笑)!因為我已經待在那邊一年半,所以之後我又帶了一批工作人員進去,他們也覺得沒有太大的問題,另外包括了攝影師阿賢等人,就是非常安靜的在記錄整個故事。

 
狂:有別於以往的紀錄片,《十二夜》以字卡代替旁白的故事陳述,有什麼樣特別的原因嗎?

Raye:這是一個我很早就決定的方式,因為這部片不是我們再講一個人類社會的故事,不是在說有些人會棄養、販賣動物,這次我們是跟這些狗站在一起,然後一起去感受他們所遇到的困境,所以那個世界不應該是由人講出來的,另外有一件事就是當沒有語言、或是無法透過劇中角色的語言去和觀眾溝通時,我們就會更注意他們的眼神,我認為這是非常重要的。

 
狂:攝影上與狗狗的水平視角的難度和使用高速攝影鏡頭的原因?

阿賢:就是蹲下來拍(笑)!會使用一些高速攝影鏡頭是因為畫面中的影像真的太真實,我們會去思考用一些方式讓觀眾可以觀賞,不是那麼的生硬。

 
狂:如何捕捉狗狗非常寫實的表情?

阿賢:觀察。其實你只要花一天的時間待在那邊,你就會發現哪些狗狗的眼神是什麼樣的心情,例如為什麼一隻狗要一直面對牆壁?他一定有他的故事,因為他的表現就是和別的狗不一樣;或是小媽那時候被抓進來跟他的小孩分開,他一定有不安、慌張的情緒;所以我們會觀察一些有狀況的狗,給他們名字,去拍攝他們的心情、動作。

每天晚上我們都會花時間觀看當天拍攝的影像,然後我們製作了一個籠位表,建構那天每隻狗與其他狗的互動關係,整個故事架構就會出來。

 
狂:身為紀錄片創作者,要如何拿捏最後的停損點?

Raye:當時剩下兩天拍攝期的時候,阿賢本來要去幫楊雅喆導演另一支短片勘景,但最後他還是自願留下來,更有趣的是在結束後他還是沒辦法放下,他很想要把所有的狗的救下來。

阿賢:其實結束拍攝回去之後,是有一段時間沒有辦法變回正常人的,尤其是回家看到自己的狗和貓,突然有一種距離感;不過在資源有限的情況下,我們要領養哪些狗是非常殘忍的問題,不過你也會仔細去思考:我們難道一隻都不救嗎?我們希望觀眾在看完這部片之後,依舊有一個希望存在,不然不論身為創作者或是觀眾,都很難消化那樣的絕望與痛苦。

 
狂:不論是愛狗人士或是一般觀眾,這部作品最想要給他們什麼樣的啓示?

Raye:我之前有讀到一篇文章,他說也許我們去看會痛苦、難過,但如果你不真正的去看這部作品、瞭解收容所發生的故事,你怎麼去跟別人陳述那些狗的遭遇?因為還是有人會有一種為什麼要棄養,不把這些狗送去收容所呢?代表還是有很多人不知道、不相信收容所是一個最後是會把狗安樂死的地方,而《十二夜》完整的講述了這個故事,也許你沒辦法親自走到收容所,但也可以透過這部片讓你更瞭解棄養的後果以及領養的重要。

 

文字、攝影 / 孫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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