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 / Kevin Chen

「妳曾經跟我說過，當有一天高譚市不再需要蝙蝠俠，妳就會回到我的身邊。」

這麼多年以來，即使《黑暗騎士》系列三部曲早就完結，但總是對《黑暗騎士》當中那段宴會有所感觸。布魯斯韋恩與瑞秋是青梅竹馬，這麼多年過去了，他依舊只愛過她，即使在富商及超級英雄的外表下，他將自己藏在一個小男孩的脆弱內心中，一直不願意不出來。說實話，布魯斯韋恩當年在《蝙蝠俠：開戰時刻》為了瑞秋而掉進那座井，他始終沒有出來，直到《黑暗騎士：黎明昇起》才終於慢慢爬出。

所以說，絕大部分的時候，我喜歡將《黑暗騎士》三部曲的某些部份歸納為愛情電影，也是一部失戀電影。

布魯斯韋恩之於瑞秋，那是他內心深處的溫暖彼岸，有些部分可能比管家阿福還要深刻。瑞秋在他即將要墮落殺人的時候狠狠甩了他一巴掌，警惕他絕不可以讓自己過世的父母沾染一點汙名；瑞秋也在高譚市陷入危機時奮不顧身，讓自己接替布魯斯韋恩家族的名號，繼續保護這座城市。

布魯斯韋恩不可能不愛瑞秋，對他來說，當父母親都過世之後，瑞秋是這個世界上唯一了解他的人，了解他那紈絝子弟的外表下，其實比誰都孤獨脆弱，因為過於強大，所以他更不敢展現他的憂傷。當瑞秋想要一份安定時，在《黑暗騎士》選擇了熱血單純又極富正義感的哈維丹特交往，他們的愛情像是重演當年她與布魯斯韋恩的兩小無猜，雖然有點危險，但至少比蝙蝠俠還要安定許多。

在那場募款餐會上，一向高傲自滿的布魯斯韋恩，突然卸下武裝，當他裝作不在乎地對瑞秋說出，有了哈維丹特，就可以沒有蝙蝠俠了，妳能回到我的身邊嗎？我們看見的再也不是超級英雄蝙蝠俠，也不是浪蕩的天才富翁布魯斯韋恩，而是一個渴望求愛的小男孩，他希望能讓心愛的人重新回頭，哪怕是一秒也好，想想我們過去有多麼甜蜜，想想我們的未來可能可以很幸福。

瑞秋卻拒絕了，當她回應，布魯斯，你不能將我當作回歸平凡生活的藉口。卻是多麼殘忍的一句話，聰明世故如布魯斯韋恩也一定知道，他沒機會了，自從選擇成為超級英雄，永遠拯救這座城市時，他就必須與過去訣別，他比蜘蛛人、鋼鐵人還要悲苦，即使他願意全心保護心愛的人，仍然只能看著心愛的人與其他人一同度過幸福的下半生。

當瑞秋過世，哈維丹特抓狂而成為雙面人。在《黑暗騎士》的最終段落，哈維質問著蝙蝠俠，為何只有我失去一切？蝙蝠俠再怎麼難過，也必須平靜地說出，失去一切的不只有你。我在想，那一瞬間布魯斯韋恩到底想起什麼回憶？

第一次與瑞秋見面？

第一次為了瑞秋而掉進那座深不見底的井？

第一次被瑞秋痛罵及狠甩一巴掌，還被罵了一句「可恥」？

第一次在屋頂上與瑞秋承諾好要保護這座城市？

不知道為什麼，我以為布魯斯韋恩那一刻想起的，應該是瑞秋在宴會上拒絕他的那一刻，如果那個時候布魯斯韋恩不顧一切拋下世俗身分，展現自己只是一個需要人愛的男孩，會不會比較好一點？他也有可能心想，即使讓眾多黑幫及恐怖份子聞風喪膽，他最大的敵人終究是瑞秋，永遠讓他的心有了缺憾，一輩子也回不來。

有沒有可能復返過往的生活？王家衛的《東邪西毒》裡面說著：「當你不能夠再擁有，你唯一可以做的，就是令自己不要忘記。」布魯斯韋恩花了一輩子的時間，從未擁有過瑞秋，但他從忘記過，雖然遲至八年後他才在《黑暗騎士：黎明昇起》走出這段情傷，但回過頭去，他一定還是會想起瑞秋。我相信，每個男人都絕對不會忘記第一個教導自己如何去愛的女人。

即使是蝙蝠俠，也是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