JackKuo專欄 / 《公園小情歌》:虛實共生的百年公園

2018/01/04|
by Jack Kuo
文/ Jack Kuo

電影為紀念井之頭公園100周年而拍攝,由瀨田夏樹執導,影片將井之頭公園設為故事背景,述說有關公園裡發現音樂的故事。或許因為年輕導演的關係,可以感受到導演嘗試各種拍攝手法的企圖心,影片多活潑的場面調度,以及不斷變化的運鏡方式。鏡頭恣意地穿梭在公園各處,時而橫移,時而鳥瞰,宛若帶人走入公園各個角落,親身感受公園生活,而配樂則集合許多日本獨立樂團的作品,為公園注入許多跳躍的音符,隨輕盈的音符腳步在公園遊樂。

電影劇情採用篇章結構的方式敘述,從序曲、各個章節到結尾。序曲由純(橋本愛飾)的旁白帶入,而隨著篇章的進行,也增添新角色讓故事更為豐富。起初我以為劇情是以純的視角講述故事,呼應劇中她為了畢業所寫的論文內容,但是到了劇末卻出現小春(永野芽郁飾)的旁白,以及小春在閱讀《PARK》這本書的畫面。劇末小春反而形成重構整部電影劇情的作者,回想劇情來看,或許小春正因為是作者才能穿梭在兩個不同時代,純則成了小春筆下的虛構角色。純和小春之間的角色對應,以及何者為實的探討,形成電影予人想像空間的部分。

小春閱讀《PARK》的情節呈現出未來,影片交雜過去、現在和未來三個時空,導演曾表述:「過去、現在、未來這樣的交錯組合,在日常生活中難以感受到,但是電影卻可以透過剪接輕易表現出來。」電影作為表現時間的媒介,擁有非常多的可能性。小春閱讀《PARK》的電影情節更顛覆觀眾原本解讀劇情的觀點,進而模糊真實和虛構的界線。此外,劇情前後重複出現以純為旁白的序曲像是導演自身的後設,要以什麼樣的鏡頭作結?暴露了電影本身的虛構性。電影文本的時間重組,以及虛實交錯的手法,都蘊藏導演反思電影媒介本身,再現某種美好光景的過程,也為100周年的井之頭公園留下時空印記。

劇中純無法擺脫童年風光的模樣,門扉打開小女孩探頭出來,進入拍攝糖果廣告的兒時影像拉扯著現實的自己。小女孩的模樣時時提醒走出聚光燈底下的純(現在的自己)是多麼狼狽,她害怕眾人眼光的評斷,並與過去那完美又風光的自己比較。電影情節在純的表演失敗後讓她重新去省視自我,並透過純觀看投影幕上的自己形成內心對話的情境,表現純逐漸正視現在的模樣,走出過去童星形象的自己。後電影有一部分長時間純奔跑卻失焦的影像,代表她重新確認當下模糊的自己,找回自信的過程。電影情節在此也讓純一角產生虛幻之感,暗指純是小春所虛構出來的角色。



電影劇情主要來回於現在和過去,小春是唯一能穿越時空的角色,也為整起劇情的虛構埋下伏筆。電影刻意不交代小春的過去,以一個闖入者、外來者的身分進入故事,讓她時而抽離,時而融入不同的群體,參與他人的青春。我認為小春不僅是一個外來者而已,她更代表一個超越的觀點,起到「連結」的作用。小春是過去與現在的連結、人際關係的連結、以及人們內心的連結。因為小春的關係,純和時生﹙染古將太飾﹚才有機會發現往日戀曲,連結小春父親和情人的往事;因為小春的關係,過去和現在的人們各自才能聚在一起,享受創作音樂的美好;因為小春的關係,純才有機會打開心房,接近內心最真實的自我。此外,電影多次出現門和橋的場景,象徵人與人之間的連結。電影情節後段,小春和純對音樂理解有了分歧,影片剪接回過去,小春原和年輕父親相約,卻看到橋上「此路不通」的告示,暗喻「連結」的斷裂,小春因為無法再連結兩個時空的關係,並感應到人際疏離而難過。

電影結尾純跑去尋找小春,後電影刻意剪接兩人獨自凝視鏡頭的畫面,她們已經不在同個平面對望。公園就像是一個巨大的容器,承載著每個人的故事,而這裡時間來去,有些人的故事產生斷裂或交錯,呈現出不同的生命樣貌。而《PARK》無疑是小春寫給劇中登場人物的小說,《PARKS》是導演寫給井之頭公園的電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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