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 Sebox

一說到泰國電影你會想到什麼呢？鬼片？搞笑片？同志片？我們對於泰國商業電影的接觸實在有限，多數時候透過電影台的強力放送我們才能多少踏入這個地理上離我們很近，文化上卻不大能快速連結的領域。在國際上我們熟知的泰國導演阿比查邦韋拉斯塔古（Apichatpong Weerasethakul），儘管獲得非常多歐洲影展的青睞，卻因為電影形式偏向實驗性影像，在沒有商業包裝的發行之下，很難獲得觀眾買票進場觀賞的鼓勵。

而說到泰國同志片，也因為泰國當地不同文化風氣的融合與開放，在尺度上有相當大膽的嘗試。2007 年《愛在暹羅》上映後，似乎打開了泰國同志故事搬上大銀幕的熱潮，純純的愛加上一點青澀的肢體觸碰，成為許多觀眾無法自拔繼續看下去的電影作品。同年的《曼谷愛情故事》，讓我們看見泰國電影創作者在不同的故事架構上談同性之愛，殺手的設定也大大擴展了同志電影的可能性。

不過近年來的泰國同志電影越來越朝向快速、商業、賣肉等幾個絕對會吸引觀眾的特點發展，空有或許的確讓對此類型有興趣的朋友們大大地滿足了視覺上的渴望，當然也給出了關於自我認同、同儕認同、社會認同等不同層級的內涵，卻很難在角色之間看到更深層的火花，每每推出的新作品似乎也就流於某一種商業形式，看不見內容上更新的表現。4 月剛上映的《戀愛完成式》大大地顛覆了我們對於泰國同志電影的想像，以極度日系的風格、色調、運鏡甚至是故事編排，讓我們感受到截然不同的泰國同志電影。日前 HypeSphere 有幸與導演阿努孫薛薩尼（Anusorn Soisa-ngim），以及兩位主角聊聊天，聽他們分享這麼有別於以往的泰國電影，領敢是從何而來。

為什麼會想要把一部泰國演員主演的電影，以這麼日系的方式呈現呢？

一開始其實我並不想做成日系電影，2011 年我在泰國拍了《戀愛完成式》的短片，那時候我們沒有任何的金援，全部都是我們獨立製作。後來因緣際會下我想要把它拍成長片，我的製作人看完了我的劇本，他覺得我的電影跟一般的泰國同志電影並不一樣，你也知道泰國人看過太多各式各樣的同志片了，他就提出一個點子希望我們可以去日本拍攝，後來我就做了一個提案，跟日本那邊的製作公司討論，沒想到他們也一口就答應了，也認為這樣的電影可以幫助當地的觀光產業，我們後來就開始計畫在日本拍攝。

在電影的介紹裡面提到這是你的真實故事，所以哪一個角色是你的故事呢？

我不會告訴你正確的答案（笑），應該是說這整個故事是來自我的真實故事，在泰國發生的故事，並不是在國外，他並不是百分之百跟我的故事一樣，有點像是我的人生的縮影，與其他我聽到的故事融合在一起才組成的故事，不過結局並不是像電影呈現的那樣，我不知道我人生中的故事結局是不是快樂的結局，但我對這樣的結束感到相當愉快。（笑）

《戀愛完成式》給了我們對於泰國電影完全不一樣的面貌，反而是類似日本電影那種緩慢的故事推進速度，這是對於觀眾來說相當有趣的，這是你一開始就想做的嘗試嗎？或是是因為跟日本電影公司合作才改變的作法呢？

我其實是一個動作很快的人，所有的事情我都希望效率更高，但這次我想要嘗試不一樣的東西，以非常安靜的環境讓觀眾去思考，打開他們的心胸去感受，所以我在很多場景裡面放入了非常少量的對話，試圖用環境、角色的關係、情感的流動讓觀眾進入這個故事裡面。畫面的色調我受到許多日本導演、日本電影的影響，影響我最深刻的就是《海街日記》，那裡面的畫面流動與特殊的色調，是我想要在這部電影裡面使用的，包括攝影角度、攝影機的運動...等等，都是我非常想要嘗試的新手法。

兩個主演的男演員其實私底下都有女朋友，一開始你是怎麼選到這兩位演員，又怎麼說服他們在這樣的劇本裡面演出呢？

飾演歐的 Joke 是自己來試鏡的，他看完劇本之後跟我說他覺得這部電影跟一般的商業同志電影不一樣，他對於這樣講述愛的故事非常有興趣，雖然自己沒有演戲的經驗，但還是想要來試試看，後來聊一聊我也覺得他的形象跟資質很好，我們就讓他培訓了 3 個月左右的時間，就正式開拍了。飾演小拓的 Ice 其實一直都是我的好朋友，當時我在拍短片的時候希望他是短片的男主角之一，我一開始就這樣決定了（笑），但因為他同時還有其他的短片在拍攝，後來就輾轉先婉拒了我的邀約，一直到我要拍攝長片時，我又問了他一次，他也毅然決然決定要來演出，因為從短片的時候他就知道這個劇本的重點並不是同志與否，更重要的是愛情的模樣，他又是一個非常好合作的人，畢竟我們要去日本北海道這麼冷的地方拍攝，在預算吃緊天氣又可能非常不適應的狀況下，我必須要確保大家不會有任何技術以外的問題，於是我就選了這兩個我心目中認為很棒的演員來演出。

對我來說，其實泰國對於同志的形象或是接受度相對來說應該比較大，那為什麼電影裡面小拓知道歐的同志身分的時候，會表現出這麼大的反應呢？

其實就像你所說，這是相對來說的狀況，普遍人認為同志可以當一個藝術家、一個美髮師、一個舞者，但當同志要當一名導演時，那種對於特定職業的刻板印象還是存在。簡單來說，對於小拓這個角色而言，誰是同志對他來說無所謂，他也一定能接受，只要這件事情不要發生在他身上就好（笑）。所以回歸到泰國的社會狀況，即便你們看到的是那樣歡樂、溫馨、多元的情景，在社會意識上還是有一些差距，而這些差距是一般的泰國同志電影不會跟你說的，因為在那些電影裡面即便兩個異性戀都有相愛的機會（笑）。

你最想要透過《戀愛完成式》讓觀眾知道什麼事情？

我希望人們可以理解，就像電影裡面由美說的，我們必須要了解我們自己是誰，並且接受自己，不要在「愛」這件事情上面想太多，不要給自己太多侷限。愛是沒有性別的、沒有差別的，就只是一種感覺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