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 Sebox
從短片作品就令人相當驚艷，32 歲的程偉豪以《保全員之死》拿下了金馬獎最佳短片的殊榮，接下民間傳說改編的《紅衣小女孩》，端出了台灣鮮少看到的恐怖電影元素，這次的《目擊者》又再度挑戰台灣電影在畫面、劇情上的尺度與觀眾的接受度，更令人意外的是將如同黑澤明的作品《羅生門》般的設計，不著痕跡地套上了這個複雜的電影文本，更讓作品的深度與厚度往上提昇。
《目擊者》可以說是近期台灣電影中的上乘之作，程偉豪在複雜的劇本編排上展現了讓人另眼相看的本領，環環相扣事件與不斷地推理和解謎，讓《目擊者》成為了幾乎無法描述劇情的易爆雷之作，導致筆者想跟大家分享也難以啟齒，深怕多了一個字，就影響了觀眾在電影院所感受的震撼強度。HypeSphere 狂熱球非常開心能夠與程偉豪聊一聊，但由於電影的雷實在容易透露，所以我們聚焦在這次創作上的心路歷程，從幕後感受《目擊者》的魅力與強勁力道。
一開始怎麼會想要寫《目擊者》這部電影？
其實這個起源是六年前有一家電影公司給了我一個劇本，是比較多靈異元素的劇本，但我對靈異相關的題材事實上是沒有興趣的，但在這個劇本裡面我看到了一個人性有趣的部份，我就問說可不可以改成驚悚、懸疑、偵探、推理這個方向的劇本，結果電影公司也就這麼答應了，所以我就開始找了另一個編劇夥伴進行一場新的歷練，最後就出現了這個故事。
你曾經說過《目擊者》是你一直以來都很想要拍攝的作品，只是一直沒有機會把它拍出來，那麼從《紅衣小女孩》拍完回到《目擊者》的製作，一直到現在電影要上映了，你的心路歷程有什麼轉變嗎？
其實我本來沒有預計要拍《紅衣小女孩》（笑），不過也因為《紅》才讓我有機會把《目擊者》拍出來。心路歷程我覺得都是一樣的，因為《目擊者》是我一直以來都很想拍的東西，不過最大的改變我覺得是對於電影長片這件事情的掌握，因為過去處理比較多短片作品，《紅》大概也是 90 分鐘上下的篇幅，但這次《目擊者》跳到將近兩個小時，不論是劇情的結構，或是故事的複雜性，因為《紅》相對來說是一個比較簡單的作品，所以這些對我來說都是一次更往上的挑戰。
在這麼長的準備過程中，你對於這部電影在編排上的想法，會不會因為外界的種種因素而改變？另一方面，雖然說《目擊者》目前已經長達將近 120 分鐘，不過在剪接的過程當中有沒有一些你想要放進去，但礙於篇幅只好忍痛拿掉的段落呢？
認真要說起來我覺得這次拍的東西跟我腦海中的畫面完成度非常高，將近有 98% 左右的完成度，很多時候我在片場喊完卡的時候，我就會跟場記夥伴說，我等這個畫面等了好幾年了，那麼滿足度是很高的（笑）。但也因為有這些延宕的時間，讓我能夠把故事裡面的線條理的更清楚，尤其因為找資金的過程非常順利，資方非常喜歡這個故事，我才發現這三四年的時間反而讓這個劇本已經相當成熟，而且有一定的質量能夠受到青睞。
但是我事實上還是剪掉了 30、40 分鐘，包括徐愛婷與其他兩個男生的故事，我也只用簡單的方式把它帶過，其實還有很多他們相處的細節，包括兩男一女的情感流動等等。不過會剪掉主要還是商業考量，因為電影如果超過 2 小時，電影院的排廳量就會減少，對於行銷策略跟最直接的票房來說，都會是很大的致命傷。除了商業考量以外，我的團隊們也給了我很多建議，包括有人會跟我說前三分之二他真的讀不下去，我就必須要考慮在已經熟悉文本的狀況下，我是不是要透過什麼樣的方式讓故事更能夠傳達給觀眾。
在劇本當中因為一些官僚體制、檯面下的交易，產生了主角們遇到的問題，而莊凱勛飾演的小齊卻又透過這些方式解決了整個謎題，你在設計這個橋段的時候是怎麼發想的？
《目擊者》這個故事一開始最吸引我的就是社會線記者這件事情，因為這個角色的職業導致他變成整個共犯結構的脈絡之一，甚至裡面提到的茶文化，送茶葉、泡茶聊天喬事情等等，我們一開始在改寫這個劇本的時候就一直希望把這個精神保持住，接下來再將故事擴散開來。這是台灣人跟人之間真正存在的互動關係，很高興你在電影裡面有看到這個部分，因為我設計了不論是小齊跟警察喝茶，或是到了雜貨店老人家在喝茶，甚至是小齊是出身茶農家庭等等，這些設定都相當真實，也都圍繞在同樣的台灣文化基礎裡面，這也是小齊這個角色背景支撐之一。
你在電影片名就使用了〈知更鳥之死〉的英文名稱，在電影裡面我們也看到幾個微小但有趣的小鳥飛過的畫面，你想要透過《目擊者》呼應這首詩的內容嗎？或是你最希望能夠傳達的訊息是什麼呢？
事實上這個引用是在我劇本寫完的時候製片拿給我看的一首詩，我看完之後就發現這就是我想要傳達的寓意，這個故事的核心就在這首詩裡面展露無疑。真相到底是越辯越明，還是越辯越不明？在我們的人生不論社會上、職場上，我們都會遇到這個概念性的問題，但也就像電影裡面阿偉說的，真相到底是什麼真的那麼重要嗎？透過電影裡面最後的那個橋段，我真正想要傳遞給大家的是我們如何在這之中找到自己應該相信的，也就像小齊最後跳出來說的「我信我自己」，每個人都必須選擇自己要相信究竟是什麼。
《目擊者》最後的橋段可說是強而有力的一記回馬槍，最吸引人的就是程偉豪導演讓觀眾自己去感受自己要感受的訊息，就如同每個人都必須要選擇自己要相信的事情一樣，真相、事實、感受在某個層面來說，都是主觀的，至於最後的段是什麼，就待大家進電影院一探究竟了。《目擊者》將於本週五上映，喜歡推理、驚悚、犯罪等元素的電影的朋友，千萬不要錯過這部可以稱為近五年來最好看的台灣電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