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專欄] 《決殺令》:用昆丁的世界解放黑奴

2013/03/01|專欄評論
by hsphere
文 / 孫碩
 

昆丁之所以受到歡迎是因為他的獨特風格,而他的電影確實有著濃濃的個人符號,也許他拍的是作品都是商業電影,但是從1994年以《黑色追緝令》攻下坎城後,昆丁就和作者電影脫離不了關係。不過不論是《黑色追緝令》的跳躍式剪接以及無厘頭的低俗內容、《追殺比爾1、2》向他喜愛的功夫電影以及香港電影致敬,到《惡棍特工》解構二次世界大戰的電影符號並且加入自己的世界觀,都會讓人覺得昆丁電影的精彩在於他所建構的敘事方式以及精彩的兩人對話場面調度,它可以是一個很棒的電影教科書、高明的分鏡參考, 但他電影的優勢一般來說就是局限於此,要探究文本相關的議題就會比較困難;但是昆丁這次在《決殺令》中做到了,他放入了美國南北戰爭前的黑人奴役問題,用了他的角度去詮釋美國「解放黑奴」的引點,重點是在他一貫的幽默當中不失嚴肅,話題深度不是蜻蜓點水的玩票性質,用每一個角色與角色間的交集、堆疊,帶出奴役的大社會觀念,最後以英雄式的設定啟發了世代性的改革。

 

《決殺令》的故事設定在美國1860年前,也就是南北戰爭前夕,奴役制度盛行的社會中,一個來自德國的賞金獵人先在故事的開頭給予了一個嶄新的觀念:「我討厭奴隸制度」,在解放了另一個角色「決哥」後,這樣的價值觀算是在這個電影故事中萌芽,相對的你可以想像這是些許年後推翻這個非人道制度的種子。電影前半段這兩個角色透過賞金獵人的職業以及行為將之「英雄化」,兩個人出沒在經典的西部電影場景中,搭配著招牌的昆丁兩人對話,加深了兩人之間的革命情感以及衝撞體制的血液;在追殺懸賞令犯人的過程中帶出了黑奴的問題,階級的荒謬以及大時代的渾沌。這樣的鋪陳是重要的,能讓觀眾瞭解到我們現在享受自由的源頭是如此的骯臟,是經過了許許多多的抗爭以及改革才有的現況,因此賞金獵人變成一種「正義」符號,正義不是完全乾淨的,革命也不是沒有瑕疵的,「翻身的時候一定會弄髒雙手」是銜接電影第二段很血淋淋的比喻,這兩個人要挑戰的是白人權威、金錢的象徵,國家的法律以及最重要的道德倫理,因此李奧納多飾演的凱文就是一座這樣的高山,他擁有的糖果園就是整個奴役制度的縮影,當黑人變成一個可殺可剮的個人財產,他們要奪回的就是每個人所擁有的人權與自由。

 

不論是對白人優越的荒謬以及黑人奴役制度的懷疑,在決哥與史醫生進入糖果園這個大宅院後都到達最緊繃的爆發點,但這樣的氣氛醖釀也一直都是昆丁的拿手好戲,讓觀眾如梗在喉、情緒糾結;所以如果《決殺令》是南北戰爭前的美國縮影,那如同白宮的「糖果園」建築,就是代表美國主義的象徵,而情緒誇張激動的凱文,就代表著美國保守主義者、階級制度的守護者。革命會流血、會遇到挫折,在他們的計劃被識破後,遠本以為可以用錢解決的問題最後演變成一場「昆丁式屠殺」,最後在逆轉的情節中,電影前半段的英雄主義再度出現,但這裡的處理不是一般商業電影的浮誇矯情,在決哥沒有馬鞍騎著野馬奔馳在荒野走向復仇之路時,另一位黑奴發光的雙眼,這時候決哥不是一個黑人、不是一個賞金獵人也不是一個復仇者,他是推翻黑人奴隸制度的象徵、一個曙光也是力量,在那一幕,我們可以想像之後的幾年廢除奴隸制度思維的興盛,種族問題的階段性勝利。最後,象徵美國的糖果園爆炸,也代表了決哥點起了第一把火,照亮了這個電影最核心的種族議題。

 

《決殺令》的格局超乎我想像的巨大,重點是電影的影像風格、故事內容、角色對白以及槍戰場面,依舊有濃濃的昆丁風格,有別於他之前的作品,就商業角度、票房收益和藝術創作都不比同年競爭的《少年Pi的奇幻漂流》差,兩者都是用通俗的手法傳遞多元的問題,兩位導演也在這年達到了全新的里程碑,我期待未來昆丁能夠呈現出更棒、更令人玩味的作品。

相關新聞

留言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