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 陳韻方、Sebox

在 DC 漫畫中，小丑絕對是一個讓英雄大為頭痛的人物，而他的外表對塑造他的人─造型師來說更是一項艱鉅的任務。2008年《黑暗騎士》（The Dark Knight）由已逝男星希斯萊傑（Heath Ledger）帶來的小丑外觀令人不寒而慄；而今年《自殺突擊隊》（Suicide Squad）傑瑞德里托（Jared Leto）詮釋的「藍領級」小丑更上一層樓，除了鮮豔的綠色頭髮，他身上的刺青與特別設計過的牙齒造型更加帶出了小丑這個角色的瘋狂內心世界，也因為小丑身上的造型別具深意，造型師們需要更努力地琢磨並將最好的小丑呈現給觀眾。來看看最近兩代小丑背後的造型師在設計小丑時的故事。



小約翰卡格里昂（John Caglione Jr.）－2008 年以《黑暗騎士》造型製作獲奧斯卡獎提名 

在瀏覽過劇本之後我開始理解故事中的角色，並開始在希斯萊傑的臉上塗塗改改，大概畫了5、6種不同的妝容、頭髮和疤痕。我飛到倫敦去與導演克里斯諾蘭（Chris Nolan）討論並開始「玩」化妝道具。

 我們希望走寫實路線，栩栩如生中帶了骯髒、扭曲、瘋狂。克里斯諾蘭想要他的電影是現實的，所以這個小丑不必穿上紫色的西裝外套。不過，作為一個造型師，追求完美是我們的天性。起先的作品不怎麼樣─太乾淨了。所以我逼自己走出框架，了解在這角色身上，不完美就是完美。必須放手一搏才能讓小丑足夠駭人，我們必須想得特別仔細：小丑會帶妝睡覺嗎？小丑會洗澡嗎？

作為一個好演員，希斯萊傑幫助我找到了這一點。造型師能幫助演員的並不多，只能將自己的本分做到最好才能讓他有完美的演出。所以當他望向鏡子看到自己的樣貌，就能立刻進入小丑這個身分。希斯萊傑非常傑出，令人驚奇。

在為他上妝時，希斯萊傑能夠配合我的動作並扭曲他的臉部表情好讓我工作，而他臉上的妝容有了皺褶和裂痕也變得更加逼真。就像是演員與造型師一同起舞，他知道我會用什麼樣的筆刷，沾什麼樣的顏色，畫在什麼樣的部位，然後擠弄他的眼睛、揚起他的眉毛讓臉上的紋路更加清晰可見也更加嚇人。

在拍攝期間，我們都知道該怎麼幫助對方，上妝時我們要花費一個小時的時間但是在拍攝完畢後，卸妝只需要一半的時間就好。

而（攝影指導師）Wally Pfister的工作也非常完美，我很愛小丑與局長高登（Gordon）在審訊室中對戲的段落，小丑的臉看起來就像是漂浮在黑暗之中，還有不知來自何處的微弱光源照亮小丑的臉，十分陰森。

雖然我有榮幸因《黑暗騎士》被提名，不過我不認為奧斯卡獎會頒給一個畫出小丑的臉的造型師，而結果也被我料中。但我很開心希斯萊傑獲獎，說實在的，希斯萊傑的演技十分傑出，我所做的也只是錦上添花罷了。我也已經抵達了作品的巔峰，那個「為小丑做造型的人」已經不在了。回頭看來，我也57歲了，不過我很開心當初天時地利人和，我才能創造出這麼一份傑作。



亞歷山大貝托拉奇（Alessandro Bertolazzi）－為《怒火特攻隊》（Fury）與《007空降危機》（Skyfall）反派哈維巴登（Javier Bardem）製作造型

當《自殺突擊隊》導演大衛艾耶（David Ayer）致電給我的時候，我說「我不是你想要的人選，我對這部漫畫沒有什麼概念。」我喜歡漫畫，但不是漫畫迷。

不過大衛卻說「我想要你，是因為你能提供不同的見解。」

我對小丑的了解就是：他有一頭綠色的頭髮，這是我知道的全部。我開始做功課，看了前面的小丑前輩希斯萊傑與傑克尼克遜（Jack Nicholson）之後，我想來點不一樣的，而華納兄弟影業也說：「好啊，就做你的小丑。」通常這類的大影業都會不斷干涉製作、建議很多，或給我個走向，但這次，啥都沒有！他們花了很多心力在《自殺突擊隊》上，但從來沒要求我做什麼更動，一個都沒有，而是讓我盡情發揮我想做的。

在開始製作前一個月我參考了1928年《笑面人》（The Man Who Laughs）這部電影，也就是小丑最初的靈感來源，我深深著迷。我轉而向大衛艾耶問起這個角色：「這人是誰？」「他背後的故事是什麼？」

而大衛回答我「他是個詩人。」他是個戀愛中的詩人。雖然是很病態的愛，但也是愛。我試著讓傑瑞德里托的小丑有著極端的瘋狂但同時又帶著浪漫的因子，我非常著迷於這類的反差，我想要一個又詩意又邪惡的角色，完全的瘋子。

接下來導演與我開始描繪小丑的臉和皮膚。我們花了很多工夫在皮膚上，因為皮膚是最重要的一環，我想要他看起來特別髒亂特別病態，而他的外觀花了我們3個小時，化妝品塗了6、7層。而造型成果出來了，小丑有著蒼白的肌膚、血管的紋路清晰可見，還有骯髒的傷口，他也從來不洗澡，這就是小丑。

但他還需要其他點什麼東西。大衛艾耶提議乾脆給他一道疤？這也引起了我的興趣，而我打算給他7道疤。這傢伙完全的瘋狂，我想像他每天早上站在鏡子前面，卻不是刷牙，而是為了有趣在臉上劃出一道道傷口。

在拍攝期間的每一天，每個鏡頭，我們都做了一些改動，隨時都有新的點子浮現在我的腦中。傑瑞德也必須跟我有非常緊密的聯繫，我們特別為傑瑞德開了一間獨立的造型室，當我們早上抵達片場的時候，他會直接走向他的造型室，路上完全不跟任何人互動。在電影中的小丑就是一個很突兀的角色，為了達成這樣的不和諧感，我們幾乎不讓他接觸劇組中的任何人。在幫他製作造型的三個小時內，全程只有我與他兩個人而已。

在三個小時內，造型室中沉默無聲，但隨著時間流逝，他逐漸地將自己變成小丑，然後，「我的老天！」真正的小丑就出現在我眼前。

拍攝期間傑瑞德有長達一個月的時間不與其他演員互動，只有在作為小丑的時候他才會現身，你看過演員去休息室或買咖啡時的悠閒的樣子吧？絕對不會出現在傑瑞德身上，從來不。他就是百分之百的小丑。瑪格羅比（Margot Robbie）或其他人在拍攝的時候只看過「小丑」這個人，沒看過「傑瑞德里托」。

很多人可能會覺得我的工作很辛苦，但我覺得非常美妙，因為我做出了小丑。

兩位造型師各自在自己的領域創造出獨一無二的小丑，配合如此敬業的演員，他們臉上的每一道疤、每一條紋路、每一個刺青都是造型師的心血結晶。成功的造型設計讓人知道不是只有換上藍色的西裝與紫色的外套才是小丑。無論是《黑暗騎士》或是《自殺突擊隊》，甚至是更為早期的電影作品，導演與編劇都透過精挑細選的角色與造型為影迷帶來如此無與倫比的反派，而每次造型師的努力有如畫龍點睛一般，讓觀眾為從未見過的小丑深深著迷。（資料來源：TH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