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 Wei
第二次世界大戰,除了帶來比一戰更慘烈的傷亡,也帶給理性主義重大打擊,二戰時期,法西斯浪潮席捲歐洲,當浪潮褪去後,留下不堪的破敗。歷史學家克蕭(IanKershaw)這樣形容:
「史家面對奧許維茲,竟只能啞然無語,渾不知從何說起。」
二戰時期的種種極端行為,如同銳利的手術刀,劃破理性光滑的肌膚,讓我們得以見到隱藏在皮膚表面下,隱藏已久的痼疾。對權威的狂熱崇拜、大規模屠殺、戰場的死傷,讓大眾開始反思,是什麼樣的人才可以做出如此瘋狂的行為。
漢納鄂蘭(Hannah Arendt)在耶路撒冷大審後,將十惡不赦的納粹頭子艾希曼形容為一個可悲、卑躬屈膝的小人物(這個觀點,讓漢納鄂蘭的猶太同胞十分不能理解,認為這項描述是在幫艾希曼脫罪。)另一位社會心理學家,米倫格爾(Stanley Milgram),設計電擊實驗,實驗的目的在於了解服從和權威;金巴多(PhilipG.Zimbardo)的史丹佛監獄實驗從不同面向,延續對權威的探討。金巴多本人將電擊實驗和監獄實驗形容為「情境主義兩側的書擋」:電擊實驗探討權威對個人;監獄實驗觀察機構對領域內的對象執行權威。
史丹佛監獄實驗在過去數次被改編成電影,今年7月即將上映的《史丹佛監獄實驗》(The Stanford Prison Experiment)同樣描寫史丹佛監獄實驗。實驗一開始,扮演囚犯的受試者經歷去人性化的過程(不叫「囚犯」名字、「囚犯」需戴上絲襪做的帽子),扮演獄卒的學生不斷施行權威,慢慢地實驗走向不可預知的方向。
《吸特樂回來了》不同於《史丹佛監獄實驗》,使用幽默手法,呈現60年前的法西斯主義,如何在現代社會中復活,但他的幽默不是只停在「懂得笑就不會恨了」的層級。電影敘述現代社會在網路、社群軟體推波助瀾下,任何人的一舉一動,從搭捷運不讓位到騎車不看路,都可能成為新聞的主角,24小時不斷放送。“吸特樂”也使用同樣的工具,將自己的思想、言論向社會放送。
當然,這也代表我們掌握更多資訊,也多了許多選擇,在這樣的情況下,人們會做出與二戰時期多數德國人民不一樣的選擇嗎?還是不論過多久,歷史有多少慘痛案例,同樣的事仍會發生呢?
《史丹佛監獄實驗》重現環境對人的影響;《吸特樂回來了》給了我們虛實交錯的情境,得以反思現況。漢納鄂蘭在耶路撒冷大審後,提出任何事有了先例,且記載於歷史中,這件事就會長期潛在人類思維中,這是人的天性。只要特定罪行出現過一次,重複出現的機率就大於首次出現的機率。
北大教授季羨林在歷經文革後,寫下《牛棚雜憶》一書,將過去的痛苦經驗作為大眾的借鏡,他說:「這是一本用血換來、和淚寫成的書。它不為仇恨和報復而寫,而是懷著愛與祝福,期待那場浩劫可以成為我們民族的一面鏡子,照見人性的惡和善,醜與美,讓人們時時警醒,不再重蹈瘋狂。」此段話作為《史丹佛監獄實驗》與《吸特樂回來了》對後代啟示的總結,是再適合不過的。
參考資料:
- 艾瑞克霍布斯邦,《極端的年代(上)》(台北市:麥田,2012年)。
- 季羨林,《牛棚雜憶》(北京:人民文學出版社,2014年)。
- 漢納鄂蘭,《平凡的邪惡---艾希曼耶路撒冷大審紀實》(台北市:玉山社,2014年)。
- 菲利普金巴多,《路西法效應:在善惡的邊緣了解人性》(台北市:商周,2015年)。
- 史丹利米爾格蘭,《服從權威:有多少罪惡,假服從之名而行?》(台北市:城邦,2015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