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 Sebox
昨天我們介紹過蟬聯兩屆奧斯卡金像獎最佳導演獎的墨西哥導演阿利安卓崗札雷伊納利圖(Alejandro González Iñárritu),是如何利用演員的眼神來傳達複雜且難以言喻的情感,他的作品中多數都與奧斯卡最佳攝影得主艾曼紐盧貝玆基(Emmanuel Lubezki)合作,盧貝玆基又擅長使用長時間鏡頭來製造緊張且神祕的氣氛,讓許多觀眾都對於「一鏡到底」的功能感到非常驚艷。
其實在電影史裡面有非常多作品都透過高難度的一鏡到底來呈現,不管是整部電影一鏡到底的《創世紀》(Russian Ark)、尚盧高達(Jean-Luc Godard)的《週末》(Week End),或是近期的《鳥人》(Birdman)、德國新銳導演的《維多莉亞》(Victoria),都是非常成功使用一鏡到底的例子。儘管這些電影在一鏡到底的使用上都獲得了非常好的結果,我們還是不能忽略這樣的技巧仍然存在著缺點,尤其最致命的問題就在於,這樣長時間的鏡頭沒有辦法透過「剪接」來達到某一種影像力道。
我們在討論電影史中的剪輯時,一定會拿俄國影像創作者庫勒雪夫所是驗出的庫勒雪夫效果(Kuleshov Effect)作為討論的主軸,各自存在毫無意義的鏡頭經過不同方式的組合排列,便能呈現截然不同的意義。影像分析團隊 Now You See It 製作了一支影片,透過驚悚大師希區考克(Alfred Hitchcock)的訪談,討論一鏡到底所無法達到的效果。希區考克在1948年推出了電影作品《奪魂索》(Rope》,這是他第一次嘗試使用長時間鏡頭創作,全長80分鐘的電影只有10顆鏡頭,倚賴舞台劇式的走位、台詞來堆積、推動劇情發展。然而,希區考克卻在過後的訪談中質疑自己如此安排的效用,Now You See It 也順勢舉出了幾個問題。
在長鏡頭的拍攝中,演員的動作以及反應都會出現在同一個畫面裡,對於觀者來說,這是與舞台劇的形式是相對類似的。儘管希區考克利用了這個特性來展現他在場面調度的能力,以及整個作品的強大技術性,去除了剪接確實也減少了畫面帶給觀眾的張力。希區考克認為剪接是說故事非常有效且重要的利器,而他也認為這是《奪魂索》這部電影索缺少的。即便像是《十二怒漢》(12 Angry Men)這部從廣播劇、舞台劇一直改編成電影的故事,剪接也成為整個故事文本進化的關鍵之一,因為從電影一開始的長鏡頭,一直到隨著故事越來越激烈的氣氛,剪接是讓構圖從遠景、中景到超多特寫這樣的過程,能夠爆發出強大張力的原因。
一個電影創作者會透過影像的安排,來引導觀眾去看他們想要觀眾注意的東西,單一當剪接這項技術被排除在電影製作的過程中時,作品就只能透過攝影機的運動來帶領觀眾進入該部電影的世界。在愛丁堡大學曾經製作過一個有趣的實驗,他讓受試者盯著銀幕上播放的影片,透過特殊的儀器他們可以了解觀眾的眼光從什麼地方移動到什麼地方。試驗結果證明了,儘管畫面中正在講話的人是這場戲的重點,當旁邊的人拿起煙來抽時,受眾的眼神還是會隨之跟動。
我們在《神鬼獵人》(The Revenant)開頭看到了一場非常精采的戲,美國原住民前往攻擊採集皮毛的商人,阿利安卓和盧貝玆基精密的計算後讓觀眾隨著攝影機的運動感受整場戲的張力。但我們回顧希區考克認的訪談,就會發現他所認為的剪接就像試圖省略掉某些篇章,而它真正的目的應該是要匯集某一種能量,因為當我們看到兩個不相干的影像被連結在一起的時候,它才能在觀者的腦中產生不一樣的結果。不管你比較喜歡快速緊湊的剪接風格,或是更享受在精心設計的長時間鏡頭,快來看看這支影片吧,或許你會對電影的組合產生全新的想法,畢竟各自有各自的利與弊,真正的重點還是一個創作者如何使用它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