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佛普拉斯》The Great Buddha+ - 很多時候生活這兩個字本身就是一句髒話。

2018/03/23|電影作品討論

隔著河水觀看對岸的送葬步行隊伍,一切橫向緩緩流動著而互相交錯,在一邊是高架道路另一邊是稻田間的坑疤泥徑間,跟拍著主角肚財的回收機車背影,叮叮咚咚的開始了略顯滑稽卻隱含嚴肅的旅程,才開始十分鐘,就很喜歡這部電影。



大部份為黑白的影像中,看到了少許的伯格曼、葛斯范桑及安哲羅普。非常優秀的攝影畫面、選角及演出、場景選擇、角色刻畫及設定,一氣呵成的敘事,充滿地道台語的對白也是充滿溫吞土性。



主要的角色肚財及菜埔,跟土豆、釋迦等幾位,有點類似赫拉巴爾筆下的、在沒有太多選擇的人生路途上,力求溫飽的所謂邊緣人物,依照著自己的步調,過著相對簡陋的生活。而陰沈油膩的立法委員、跋扈叫囂的地方土紳民代、名為藝術實為己利的小企業老闆、打滾多年卻為情所困的妙齡女子等,不也都映照著你我身邊的某些族群、甚至某些人名。但所有角色跟大家都一樣,只是害怕無聊,會餓會冷,充滿各種慾望的血肉之軀。



很喜歡片中那場下著雨的橋段,突然好想念雨天,想念那些生活中的不順遂及寒冷,也就是那些時候,我們被動著、致力的感受當下,為了一切能感受到溫暖、飽足而極盡所能。而也是在如此的常態下,很容易忽略了該關心注意的社會不公,就像劇中旁白所說「社會常講要公平正義,但在他們生活中並沒有這四個字,畢竟要捧飯碗就沒力了,哪還有力去講那嗚欸謀欸。」對於媒體(或廣義的影像傳播製造者角色),導演有著一定力度的調侃及反思,不單指其中肚財被警察攔下無故毆打乃至帶回警局的電視畫面、此時加入另一種視角的輔助說明,而是從片頭一開始就有的導演旁白,一個主觀聲音的介入,絕對的影響著觀影者的思路和邏輯,雖然導演有時會用並非完全肯定的語氣陳述,意圖保有一定的想像空間跟客觀性(當然電影裡沒有所謂客觀性),還有兩位主角從行車紀錄器影像及聲音中,想一窺他們認知裡的上流生活,當中又有多少是無法悉知而憑靠想像腦補而成的呢?



導演的旁白也讓我遙想起台灣10-30年代,電影仍是默片,電影院設有『電影辯士』(電影解說員),在鄉下地區一直延續到50-60年代都還有此職位的存在。乃至國民黨來台之後戒嚴時期的黨政媒體一言堂,距今經歷了約一個世紀,各家媒體林立爭鋒,但對於最重要的觀點道德及大眾傳播的操守跟制衡標準,依舊是個混沌不明的雜亂狀態。



國際化的語言在台灣的變相影響,片中也有些許的著墨,例如7-11簡稱seven跟傳統雜貨店名『洗門』的台語、大佛工廠的名稱葛洛伯來自英文globe音譯,以及西班牙語賤人puta跟英語佛祖buddha的近似,都是台灣生活中俗不可耐卻又隨處可見的惡趣味。



相較於片中所觸及的所有議題,電影是詼諧輕鬆的,但也許除了微笑及唏噓之外,我們都該有一份同塊土、同根生的責無旁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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