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痛苦和我的等值嗎?」——《你的孩子不是你的孩子》

2018/08/07|電影作品討論

「你覺得害死茉莉的會是誰?」



「當然就是他阿」



 



《你的孩子不是你的孩子——茉莉的最後一天》媽媽(尹馨飾)用盡各種方式,只為了找到女兒茉莉(王淨飾)自殺的原因。從翻閱茉莉的書包、志雄研發的讀取記憶方式到去找茉莉的心理醫生。





 



「如果對一切都感到絕望的話,有可能。」



「茉莉是對一切感到絕望的嗎?」



 



蔓生在空氣裡的壓抑,是教育制度的侷限、是母親望子成龍望女成鳳的期待、是社會加諸在一個人身上「正常」的形象。餐桌上偷偷收起並擺置後方的小說、成績單後頭的數字、親戚聚會裡的未來,一個個都是束縛。束縛成為一個網,網住了所有的「常規」。《茉莉的最後一天》讓我們看見了僵持住的家庭關係,也看見了教育體制之於一個孩子的成長有多大的影響。





 



「我覺得自己有點變態



看著媽媽用我自己偷來的東西



就有一種罪惡感



可是那種罪惡感



很爽」



 



罪惡感的萌生起源於體制外的快感,平日生活壓抑,考試讀書考試讀書,拿高分就是一切。一向乖巧又無從反抗的茉莉(相對於妹妹可莉的些許調皮)在課業上表現極佳,只能在課業外萌生「報復」的念頭。



 



「報復誰?媽媽嗎?」



「我也不知道是誰。但一定不會是媽媽。」



「其實,你在報復你自己」



 



畫面原先是媽媽看著心理醫師,鏡頭推移成茉莉的樣子,「假裝自己是茉莉,妳覺得她會怎麼看妳?」茉莉看著心理醫師的眼神是緩緩的悲傷,說起「報復」時沒有絲毫恨意,只是淡淡的嘆息。





「我好像不知道我是想要遠離痛苦



還是渴望痛苦」



 



茉莉怎麼可能不知道痛苦的感覺。



 



可是又怎麼能逃脫痛苦呢?痛苦那麼明顯,在翻開課本的時候,憂鬱症導致眼前的字模糊不清甚至出現多隻螞蟻的幻象。又有什麼辦法呢?她唯一想到的,便是文學。



 



「我會把這些寫進故事裡



好像甚麼都沒有發生過一樣



可是每次寫這些的時候都好痛苦」



 



文學能夠改變一個人嗎,這個問題沒有人能夠確切回答。在痛苦裡的人是很需要浮木的,只願自己不要那麼容易溺水。資優生的光環打在身上,光也是別人才看的見的,光也是襯出身旁的人的榮耀『我沒有特別教她什麼,就是多用心』那時茉莉媽媽臉上是有光的。



 



「我所受的教育不允許我創作



但是我所受的教育



卻逼迫我開始創作」



 



讀文學的人為什麼要讀文學、為什麼渴望創作?當眼前的世界漸漸毀壞時,又有什麼是歷久彌新的呢?文學有情,情諸於苦。正如茉莉得文學獎首獎的感言『寫這些小說,希望給同樣命運的人,一些力量。』文學裡痛苦不等值,但都值得被安慰。文學自古以來留一個空間,當受傷的人的避風港。





 



「痛苦的成長記憶



讓我擁有寫作的能量



我沒有什麼了不起的才華



只是被痛苦選上



也被寫作選上而已」



 



沒有人一出生就選擇痛苦的,是社會現實、教育制度、「正常」價值觀點點滴滴加諸在身上的。文學依然不能改變甚麼,需要改變的往往是最難更動的。這大概是人多少會經歷的「成長痛」吧。



 



「我要是知道文學是這樣在傷害我的小孩



我才不會讓他讀」



 



最終媽媽和茉莉和解了,『媽咪,謝謝。謝謝妳。』『媽媽愛妳。』茉莉自殺的原因真的是媽媽害的嗎?而身為一個母親又怎麼會想要去害女兒呢?你的痛苦和我的痛苦不會等值化,同理心卻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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