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友罪》:不得不面對的痛楚

2018/07/15|電影作品討論

電影《友罪》改編自藥丸岳同名小說,由瀨瀨敬久執導。片中的故事原型取自90年代「神戶連續兒童殺傷事件」,主要劇情線描述益田﹙生田斗真飾﹚和鈴木(瑛太飾)之間逐漸建立的友情。然而,曾是記者的益田因追查兒童虐殺事件,意外發現好友鈴木曾是事件的主犯,兩人的關係應如何發展下去? 



劇情以益田和鈴木兩人的故事為重心,並帶出多線敘事的發展。導演瀨瀨敬久有意從多線敘事強調人們身上普遍都有各自背負的罪業,以及人面對罪業時多面向的處理。電影在多線敘事上,雖交代了罪業有自己所犯下的,以及因他人犯罪後必須共同承擔的,卻難以完整敘及每個角色背景與心理,接連後續角色面對罪業的部分,有些敘事線顯得倉促作結。



朋友的定義大概就是如果你死了,我會為你感到難過吧。當鈴木問起益田,益田說他會感到難過,因為他將鈴木投射到過去所犯的過錯,為自殺的好友難過。兩人真正成為朋友,是在劇中唱完卡拉OK後回家的路上,朋友不需多做確認,很自然地就會開始為對方著想,並想更了解對方。



劇中好不容易成為朋友的關係,又因意外事件走向分歧的道路。電影末段以益田所背負的罪業展開自白,因懼怕同好友成為被霸凌的對象,益田沒有選擇守護在好友身邊,最終好友自殺。劇末益田對自我罪行的剖白,代表他對鈴木離去後心境的轉折,因不願再次失去朋友,益田開始省視自己的過去,揭開不願面對的內心情感。電影有幾幕極具衝擊性的橋段,其一就是鏡頭拍攝益田跪倒在好友死亡的所在現場,他聲嘶力竭地吶喊,宣洩積壓在內心的罪惡感,表達失去摯親好友的悲慟。



影片尾段,益田面對自己背叛好友的過去,也讓我連結到劇中另一條敘事線,鈴木的老師對要殺害自己同學的學生所說:「你如果做了,這個人就真的從這世上消失了,你不能再和他對話,不能再接觸他。」益田選擇對好友的生死什麼也不做,後好友自殺,失去從來都是來得措手不及。而面對失去,人多是拼命地控制與壓抑,後來才意識到,還是不得不來到那失去的時空,如實面對自己生命中的缺憾。



電影首尾,從益田和鈴木兩人的背影入鏡開始,至兩人坦誠面對自己的過去結束,形成巧妙的對應,也是電影所要探討的核心命題:人在犯錯之後,如何再次面對自己迴避的情感,進而寬宥生命的遺憾。劇末鈴木面對自己過往的橋段,鏡頭特寫他掙扎在笑與哭(生與死)之間的扭曲臉孔,並採以窺探(生者凝視死者)的視角拍攝鈴木曾殺害的小孩身影。此刻,作為生者的鈴木所能做的,就是記住他活著的樣子,然後試著為他好好活下去。





《友罪》刺裸地道出人性的脆弱與卑劣,以及每個人身上所肩負的苦難。只是別過頭去,苦難不會有任何改變,人必須不斷面對生命的痛楚,才可能重新贖回日常的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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