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三十一,我在奧斯陸》Oslo, 31. August Youth — 萬里陽光也曬不透的進退失據。

2018/04/19|電影作品討論

「...都會變好的,凡事都會解決。其實不會。」片中男主角與老友聊天時說的一句話,直接在我胸口戳了個窟窿,也是整片最關鍵的一次心境表態。



主角是挪威年輕影帝Anders Danielsen Lie,在『愛重奏』Reprise和本片中都非常完美的詮釋了此類角色—憂鬱、敏感、慧黠、才華洋溢而進退失據。



從處女作『愛重奏』就一鳴驚人的挪威導演尤沃金提爾Joachim Trier,極擅長運用緩慢的鏡頭、空冷的場景、寓意式的畫面穿插於生活小品般的敘事,此類氛圍的掌握個人覺得近年中生代導演少有能出其右。同樣於近年火紅的加拿大導演札維多藍Xavier Dolan可以與之相較,多藍偏向較強烈情緒爆發前的分段鋪陳,尤沃金則是隱晦於角色內心、不外顯的鼓譟,兩位都是此類型敘事的能手,但情緒張力來源卻有顯著的差異。



總有某些時候,突然發現自己在人生座標中跑出了地圖之外,接近溺水似的想試圖抓著過去熟悉的任何人事物,甚至痛覺,都是一種激起求生意志的最終手段,主角卻在嘗試了幾次之後,終究灰心而放棄了。老友們步入家庭生活、遲遲聯絡不上的舊情人、以有色眼光看待勒戒後更生的面試主管、喧鬧派對之中更加強烈的疏離等,種種內心的脫節一再襯托了主角生無可戀的意志。



後段酒吧中認識的女孩,對主角的好感不言而喻,酒酣之後的夜遊至天色微白、路上笑鬧的煙霧、隨性的在泳池裸泳,與稍早前在午後市區咖啡廳裡,靜靜聽著陌生人聊著各自的生活及問題,兩段同為本片中少見的輕鬆愉悅,但卻無法觸動主角內心的那片蒼白。這些當下的快樂他彷彿置身事外,仍然只有那一抹淡淡、耐人尋味的微笑。



片末回到父母家中,翻弄著雜亂房間裡的畫框、琴譜,不甚經心的坐在久未調音的鋼琴前,彈了一小段韓德爾的慢版組曲,隨後將買來的海洛因打進了手臂,緩慢的躺下。



最後的鏡頭由床邊的窗戶向外緩慢推移,到城市中這一天所經過的各場景,夜遊到清晨的游泳池、空蕩的陽台、街上滑過輕軌電車、聽著陌生人交談的咖啡廳、安靜的勒戒所房間、公園裡跟朋友談心的椅子、森林中的湖邊以及情人窗戶外的快速道路。



螢幕就此暗下,世界運行依舊,但留下來的那份滄冷,卻在心中久久無法消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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