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屍到底-鏡頭之外/劉文翼
新銳導演上田慎一郎,以喪屍電影做為號召,再以後設電影的敘事手法、幽默的呈現出電影工作者不為人知的辛酸。論其敘事結構的佈置、情節的翻轉力道、細節的趣味都拿捏得恰到好處,讓整部電影的魅力得以在大銀幕上自然散發,口碑的延燒與發酵也就不言自明了。
在電影的敘事上,上田慎一郎並未打算在電影一開始就滿足觀眾,或是讓觀眾愛上這部電影。相反的,觀眾甚至可能在第一輪字幕出現時感到驚愕與莫名。開場的37分鐘長鏡頭看來確實十分精彩,但是拍攝的內容簡直可以用粗製濫造、慘不忍睹來形容。劇本的構想與出發點也確實有趣,但實際執行下反而漏洞百出。不但台詞矯揉造作,女主角不斷崩潰尖叫也讓人感到厭煩,宛如對電影一知半解的學生,倉促之下趕出來的期末報告。
但電影有趣的地方就在37分鐘過後,上田慎一郎攤開手上的牌,整部電影一切柳暗花明又一村。觀眾透過電影後半段的後設敘事手法,一覽一鏡到底背後狀況百出的拍攝實況,完成了電影前後文本在互相對照、虛實的交互作用之下,激盪出燦爛火花的觀影趣味,更凸顯出前半段電影存在的必要性。
在後半段的後設敘事裡,上田慎一郎埋藏了兩個具有諷刺意味的書寫,其一是階級不平等的諷刺筆法。電視台高層找上了目暮導演,拍攝一齣能夠刺激收視率的劇本。但底層工作人員面對資源有限、演員素質不佳的執行困境,高層卻只是不斷給予這個不行、那個不好的否定回答,而無法提供解決問題的藥方,只能以「看著辦」的態度對待下屬。甚至是表現出只在乎收視率,而不在乎底層人員是如何完成工作的結果論。因此電影裡關於《One Cut of the Dead》的劇本,製作單位談到「劇本故事影射種族、階級等等」,其實正是上田慎一郎意有所指地對所有職場裡,上級、高層只想坐享其成、不願意體恤下屬的醜陋心態進行嚴厲的批判。
其二,是諷刺上位者無能的諷刺筆法。目暮導演的女兒目暮真魚,一開始只是為了對偶像一親芳澤而來到父親的片場。但是當片場源源不絕的突發狀況席捲而來時,扛起扭轉劣勢、見招拆招的人,不是在片場奔波的導演、也不是帥氣逼人但中看不中用的製片,而是初出茅廬的真魚。真魚的冷靜沉著、處事應對能力亦不只是虎父無犬女、青出於藍的素描。反而是以尖銳的筆法,對擔任製片的上位者比不上一名外人發射了猛烈砲火。製作人面對片場的狀況,只會喃喃自語「該怎麼辦呢」或是提出「那就刪掉這段吧」的方式,永遠無法針對實際狀況對症下藥。上田慎一郎僅僅以側寫技法,描寫真魚江山代有才人出、長江後浪推前浪的才能,就給予上級長官只會出一張嘴的無能醜態一記響亮的耳光。
相較於2015年森川圭的《A片現場不NG》綜論職場百態,上田慎一郎的《一屍到底》以片場紀實喜劇片包裝了職場階級文化的醜態。在敘事上別出心裁地安排了前後文對照的趣味,讓整體電影故事不僅有了翻轉的力道,亦有了相輔相成、互相參造的功能。同時在後設的敘事筆法裡,埋藏了多層次的諷刺敘事手法,對職場階級文化進行了猛攻,實是高明至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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