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許你不知道,李英宏早在和蛋堡於專輯《Winter Sweet》合作〈夜聊夜聊〉之前,就已經參與大囍門饒舌團體出道了,經過多年之後,以不太一樣的的身份與心境推出的全新個人專輯《台北直直撞》呈現出華語樂壇相當獨特且草根的風格作品,在第一次聽到這張專輯的首波同名主打時,就深深的不得不對顏社這間培育多個優秀饒舌歌手的唱片公司,在品牌建立上的品味感到佩服,李英宏獨特的聲線和說唱技巧本就有著他的一套,然而整張專輯結合復古迪士可、搖滾、饒舌、放克的走向馬上抓住我那當時有些疲軟的耳朵,透過 HS talk 希望更能瞭解這位音樂人他在影像以及音樂之間的巧妙結合,不論是技術層面的想像或是心靈層面的延伸。
狂熱球:這次為什麼會選擇《露西》當作你的啟發電影?
李英宏:因為當時辭掉工作,所以整個人的生活和步調都是不太確定的,從先前朝九晚五到一直待在家準備再次往歌手的目標前進,沒有例行工作的情況下每天都要給自己一點任務、做一些編曲的作品;然後《露西》那時候上映朋友都在相約要不要一起去看,當初以為就是一部好萊塢科幻娛樂電影,只不過就是在台北拍攝,噱頭的成分可能比較高吧,但一看完反而有著很大的衝擊,可是說不上來,只知道內心是很激動的,很想跟身邊的人聊聊有沒有跟我一樣的想法,一直是到我的表哥用了比較學術、宗教的角度與我探討,我才有了一些脈絡。
我認為《露西》對我做這張專輯過程中最大的改變是我重新去探究自己的內心,透過這部電影背後所要傳達的一些訊息,重新思考我們從哪裡來,死後又會去了哪裡,回顧我當時自己的狀態其實是很茫然的,畢竟要決定做專輯之前,是沒有穩定收入的,加上生活上的不安定感,所以我就把相關的社群網站先關掉,找尋一個新的狀態,後來在看完《露西》之後在 Youtube 發現了台大李嗣涔教授用科學的方式解釋了氣功與特異功能的現象,然後我又連結到了一位印度大師若威香卡,透過靜坐的方式淨化自己身靈與心靈的狀態,雖然我不是很專精,但我認為這些行為和思想對我最後在製作專輯的想法上有著決定性的幫助。
《露西》會成為英宏這次訪談的主軸電影其實蠻讓我意外的,不過從他的回答可以瞭解到這部電影在科幻、動作、商業、娛樂之外所要表達的「位置」,也就是人之於宇宙在之於自己的位置,人在迷惘與無所適從的情境下,該如何面對自己心之所望而瞭解當下心態的處境,回顧《露西》片中喬韓森飾演的角色,也是流連夜店、不知道自己道路在哪的學生,在一連串的超脫之旅後,達到一個有趣的「終點」,當然,這個終點,是不是只是另一個起點?對於當時英宏自己背負的壓力與決定的勇氣,有著關鍵性的推力。
狂熱球:為什麼會以比較不同的風格呈現這張專輯的樣貌?
李英宏:比較酷的就是說,與原本自己預期的所有事情都沒有發生(笑)!這個就是我覺得有趣的地方,畢竟在做專輯的整個過程都會有不高興、失落與挫折,不論是對人還是對自己,因為你知道的,內心都會有一種想像與期待,當沒有做到的時候就會覺得自己是不是失敗了?例如我們本來想要做一張全台語專輯,後來還是收錄了 3、4 首國語歌曲,想要做更文藝的感覺,畢竟自己那時候的狀態比較自我,做出來的東西會很貼近個人的內心,拿出來給大家的話共鳴感會比較低,在經過調整之後做出來的作品反而獲得了更多人的喜歡。
狂熱球:大囍門之後你去唸了電影,這段時間電影的學習給你之後音樂創作什麼樣的養分?
李英宏:因為以前是做嘻哈音樂,不過那時候的嘻哈已經沒有辦法滿足我對於音樂的渴望,所以開始會去嘗試不同的音樂類型,然後記得哪時候看了昆丁(塔倫提諾)的電影,覺得他的電影配樂風格非常多元,就聽到了那首〈You Never Can Tell〉,當然自己本來就喜歡聽 Chuck Berry ,不過看到音樂可以這樣運用在電影中覺得很厲害,或者像是王家衛拍張國榮跳舞那種,之後就會特別去找電影原聲帶來聽。我大學的時候特別喜歡《戀愛雞尾酒》這部片,尤其是每一首配樂,覺得亞當山德勒的角色和自己蠻像的,剛好那時候大學在談戀愛,後來這部片的原聲帶就成為反映我大學生活的記憶。我想就像昆丁不論是影像還是音樂的「取樣技巧」,電影畫面與配樂的結合在我感官中也是我創作很重要的養分。
如果你特別去聽《戀愛雞尾酒》的電影原聲帶,就可以知道為什麼英宏特別喜愛,有著濃濃 80 年代的浪漫氛圍,和專輯中的〈愛奴〉、〈我喜歡妳走起路來的樣子〉或是任何天外飛來一筆般的電吉他 Solo 都有著同樣靈魂,英宏也特別指出會喜歡 80 年代的文化是他認為那時候是一個充滿希望與未來的年代,不論是音樂、攝影、顏色,留到至今依舊迷人。
狂熱球:你覺得這張專輯會像哪部你看過的電影作品?
李英宏:應該是《麻將》吧!我從小就是在台北長大,不要說國外,可能連中南部都很少去,所以我就是一直看著台北這樣轉變著,包括我的生活方式是住在新北市,但常常往台北跑,我相信很多人能夠知道這兩個地方的生活型態是很不一樣的,大學第一次看到《麻將》就很喜歡,不過還不太能夠體會劇情中所要表達的,一直到後來身邊發生了許多和電影情節一樣的事情,才知道原來楊德昌導演他是很仔細在觀察這個城市的角落,而我這次的作品、歌詞也是想要表達這個城市的脈動,最終就會覺得默默的有一種連結。
《麻將》是 1996 年由楊德昌導演執導的作品,描述著台北各個階級在城市中的外在與內心,善與惡,透過楊導的描繪,赤裸的呈現都市人的醜陋與虛偽,但在其中又有無法抗拒的人性光輝;《台北直直撞》則是呈現英宏眼中的台北,不同角落的人物,不同價值觀的碰撞,以及接近流行文化的描繪,確實有著有趣的雷同。
狂熱球:這次音樂作品有濃濃的復古風,會期待現在的聽眾怎麼樣看待?
李英宏:我其實沒有設想太多,我只希望它可以是一個很棒的台語專輯,然後得個獎這樣;不過後來在製作上碰到了很多問題,包括了執行面以及時間上的壓力,有拖了一些時間,甚至本來要放棄了,不過中間也出現了很多轉機,我自己覺得還蠻酷的,就真的是吸引力法則吧,很多力量都會一起來幫助你,所以其實後來就是很想要快點把它發掉,完成這件事情,不去想太多複雜的方式:不過當我們開始拍照、拍 MV 之後,每個人好像都對這件事非常執著,好像要一起完成一件什麼事情這樣,默默的就是很有默契,例如 MV 的設定、專輯封面的風格,也很謝謝 MV 導演,因為我們很熟,他非常知道該把我哪一面突顯出來。
其實,這次訪談英宏一路從《露西》聊到了《黑色追緝令》、《戀愛雞尾酒》以及《麻將》,可以感受他對於電影的熱愛以及延伸到音樂的敏銳觀察,回顧《台北直直撞》這張音樂作品,的的確確在現今華語樂壇劃出一個有趣的新想像,除了說唱之外,融合大量復古編曲編制的概念卻不失流行,可以看到英宏與團隊在技術面上的努力,期待他在日後對於兩者個結合,有著更準確獨到的碰撞角度,繼續發揮他李英宏 a.k.a 直直撞的本色。
文字:hsphere
攝影:王愷云